香草

叫我阿草吧

刺客江湖·云涌(第十五章)

孟章沉溺在仲堃仪的温柔中,对很多事都不太上心起来。
他借口自己身体没大好,将阁中的大小事物都交给凌世蕴打理,成日里都和仲堃仪呆在一起,他想这段时日最好长长久久。
被人爱着仿佛天地都是不一样的,桂花特别的香,晚霞特别的艳丽,风特别的温和,月亮特别的圆……
孟章心里特别的甜……
他躺在仲堃仪臂弯里,眸眼凝着点点水光,微微泛红的眼尾,染着这场温柔性/事后的余韵,很是诱惑人的,考验着仲堃仪的自制力。
他呼吸又急促起来,慌忙松开孟章挺身坐起,背影看来几分落寞,孟章心里柔软的疼痛漫开,也轻轻坐起来,探过细长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他。
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过了好一会儿,仲堃仪才侧过身来,轻轻反抱住他,鼻尖蹭着他的鼻尖,笑得无比温柔:“小孟现在一定又累又饿!乖乖的睡一觉,我去熬粥给你喝……”
孟章脸更红了,顺着他的手重新躺回去,将被子一把拽上来,遮了半张脸去。
仲堃仪已下了床,回身好笑的印一记吻在他眉心。
“刚才明明是小孟要的……”
孟章瞪他一眼:“仲堃仪……”
“好了,”他手指摩挲着他的唇角,“你等我回来。”
孟章还没等到仲堃仪回来,门外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:“阁主!阁主……”
孟章并没有睡沉,听见声音倏地坐了起来,皱眉扬声问:“什么事?”
“阁外突然来了好多各门派的人……”
孟章心下一惊,忙披衣而起,穿好斗篷,飞快走出门去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属下不知……”
孟章已猜得几分,随手从怀中掏出青龙令,递给身旁的弟子,吩咐道:“迅速召齐阁中弟子!”
他说罢,也不等那弟子应声,便径自朝阁外走去,还未到得大门口,就看到一群人立在门外。
凌阁老和几名弟子站在青石长阶上,面对着底下众人的来势汹汹。
孟章心知若不是忌惮天枢阁施毒之术,这群人只怕早蓄势冲了进来。
凌世蕴仍是和善面容,不紧不慢的道:“我天枢阁向来是不轻易沾手江湖事的,不知各位如何就上了此地来兴师问罪……”
“此事非同一般,在下想贵阁也怕不能免俗罢……”
“贵阁带走天璇宫主,只怕亦是图谋不轨……”
“如今天璇宫主落到天枢阁,贵阁是想独得那印信中的秘密咯,天枢阁长居于鸣孤峰,哪里会真的甘于寂寞……”
“诸位怕是弄错了!天璇宫主不曾上得我天枢阁,我天枢也从未受过天璇宫的诊,又如何接触过……”
“凌阁老何必如此遮掩……”
“不得无礼!”
一个蓄着八字胡的道人,着一身黑色海青,手拈拂尘飞速一扫,将那多话的几个小青年拂倒,幸得周边有人忙架住几人,几人甚是惊愕的看着他。
“谷虚道长是何意?”
谷虚横眉一视,怒道:“无知小辈!天枢阁岂是你几人能妄言亵渎的?”
那几人闻言,心中虽是愤而不平,却噤不敢言了。
他收了拂尘,上前一步,颇有几分大义凛然:
“我们并不想同贵阁结下仇怨,若不根除天璇余孽,武林只怕会祸患不绝,望凌阁老向贵阁主以情动之,禀明当前形势的利害……”
“不用了!”孟章负手大步踏出门来,朗声道,“诸位所说本阁主都听到了!”
凌世蕴正要答话,蓦然听见孟章的声音,忙侧过身恭谨道:“阁主!”
孟章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,转向底下的众人。
谷虚见正主来了,朝孟章略一施礼:“阁主!”
“便是你率众前来?”
“在下谷虚,曾得阁主施以仁手,苟命至今……”
孟章不咸不淡的道:“你不报恩,反倒报怨了。”
谷虚仍是恭谦和气:“阁主不知,那天璇宫主先刺死盟主啟昆,后又灭瑶光满门!实在罪大恶极,若不正法,难平众怒,难慰亡灵!”
孟章冷笑一声:“天璇宫主?诸位要拿天璇宫主,为何到我天枢?我天枢和天璇并无来往,各位是如何肯定天璇宫主就在我天枢阁?!”
人群中不知哪里冒出声音来:“阁主便不要辨白了,早有人看到阁中弟子带走了天璇宫主……”
“有人?这人在何处?我现召了全阁弟子来,叫他当面看个清楚!”
他转向门内,微一扬手,阁中弟子迅速步下阶梯,列队整齐的站满了青石阶,将整个天枢阁的入口护在身后。
“阁主这是要仗势欺人吗?”
“诸位才是人多势众的,我天枢阁如何能仗势欺得了各路英雄好汉!”
“诸位好好看看,找出来是谁来,好叫他给各位满意答复!”
人群中又喧嚷起来,不时有声音迭起。
“慕容公子在何处……”
“请公子来辨识……”
孟章被众弟子挡住,看见底下起了乱,提高了声音道:“看来诸位是故意来我天枢挑事了!若找不到那位慕容公子,找不到我天枢阁那弟子,诸位赶紧好好编个理由出来给本阁主一个说辞!本阁主便不奉陪了!”
听他要走,底下人潮一涌,几乎逼到青石阶下。
“阁主留步!”
“该给我们交待的怕是阁主罢……”
“阁主如此急匆匆的,难保不是心里有鬼……”
孟章顿住步子,嗤以轻笑:“诸位也只这口舌之利了,倒是拿出些证据来!”
“证据便在贵阁,阁主敢让我等进去查看一番……”
“诸位既是有大本事,那便自己进来又何妨!”
孟章拂袖旋身,淡然自若的往门里行去:“瞧诸位大半面善——我天枢阁有本事救你们,也就有本事要你们的命!”
————
外头虽一片剑拔弩张的架势,因得阁中弟子尽数出动,均是动作迅速快捷,因而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来。
仲堃仪正准备将洗净的小红枣放进砂罐中,突然斜过来一只竹箫按在了盖子上。
淡淡的声音响起:“仲先生……”
仲堃仪也不抬头,仿似并没有看到那盖子上的箫,两人暗自较劲,仲堃仪终是将盖子揭开放了枣子进去:“东西你都拿到了,怎么还留滞天枢阁!”
慕容离收回长箫:“仲先生答应我的事,还未完全兑现……”
仲堃仪专注的扇着炉子,却漫不经心的道:“我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……”
慕容离心下一惊,唇角却凝着冷笑:“仲先生现在想回头是岸?”
仲堃仪摇了摇头:“从来都是苦海无边,回头又哪里有岸?”
“仲先生不怕你那心上人知晓?”
“他那么聪明,又能瞒过几时……”
“早知仲先生用情太深,会被情字所缚,所以……”
仲堃仪目色一凛:“什么?”
慕容离挑唇看他:“仲先生本可不动声色的独自筹谋,却偏偏叫我撞破隐秘,先生一时权宜才与我周旋,现在你独自想要放手也未尝不行,只是你舍得你那心上人成武林公敌……”
仲堃仪终是脸色一变,袖风一扬:“你……”
慕容离手腕一翻,长箫飞快横挡在他袖前:“我可以要他们上来,亦可以要他们下去!只是还请仲先生有始有终……”
仲堃仪拢了袖口,盯着他:“人都上来天枢阁了……”
“那群人,现在哪里有个风吹草动的,都不肯放过……”
仲堃仪微眯眼睛看着他:“他们来找陵光……”
“仲先生放心,他们只以为陵光知晓了印信中的秘密,绝不会知道更多了……”
“你要如何解天枢阁之危……”
“天璇宫无首,早被夷作平地,死的死,散的散,陵光又是个不死人……”他眼中露出几分狠戾,“现在只好从玉衡作文章,只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好……”
仲堃仪故作不信的看着他:“玉衡能作什么文章……”
慕容离连眸子里都难得的染了一丝笑意,微微倾着身迎上他的目光:“我若没记错,玉衡帮主死那日,仲先生躲在一旁,定看得清清楚楚,是谁错手杀了他!”
仲堃仪轻笑出声:“少主——当真是什么都知道……”
他一语未毕,慕容离神色蓦地一凝,手中长箫点中仲堃仪的胸口,仰身便从满是油污的后窗翻了出去。
齐之侃闪步进来扶稳仲堃仪,问道:“仲兄可还好?”
仲堃仪微微变了脸色:“我没事……”
却听齐之侃似自语:“那人怎又来了……”
“那人突然闯了进来——齐兄见过他……”
齐之侃若有所思:“不知他是如何进来的……”
仲堃仪松了口气,面色却一紧:“阁中只怕出了什么事,或是丢了什么东西……”
齐之侃一拍脑袋:“那日本该问一问阁主,后来……后来被一耽搁就给忘了……”
“齐兄不必自恼,现下去问也不迟……”
“那我们快去,若是阁中出了什么差错,或是真丢了什么要紧东西就不好了!”
————
“公孙兄固然可如此洒脱,为恩义全然不顾性命,但是你总得为陵光想一想……”
公孙钤仍是抉择艰难:“我……”
孟章将陵光扶起来,交到他手中:“他只有你了……”
公孙钤一边忙伸出手将人揽在怀中,一边又十分歉疚的道:“我如何能要天枢阁遭如此迫害……”
“他们不敢轻易闯进来,公孙兄不必担忧!”
见他仍杵在原地,心中亦是着急:“你们若是不走,我天枢阁只怕更难洗脱这欲加之罪了!”
说罢,也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,一把将两人推入旋开的暗室中。
“阁主大恩,无以为报……”
孟章唇角浮起安心的一抹浅笑:“只望你二人好好保重,远离是非之地,携同相伴天涯!”
说罢,随即旋上机纽,暗室的门合拢,仿佛将尘世隔作两端,这头是无休止的争夺喧嚣,那头是悠长的平安喜乐。
孟章凝着那暗室门良久,才放下那副夏夜流萤的水墨来。
携同相伴天涯,很美好,很向往,于他仿佛又摇不可及。
孟章轻叹一声,走了出去。

【累得要死了,大家将就看看吧!昨天的又被屏蔽,没有回复大家的,实在抱歉啦。。。眼睛痛,心痛。。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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